中青報：少年感是突破虛偽人設 執(zhí)著真實自我

　　近日，演員黃曉明在綜藝節(jié)目里不懂經(jīng)營卻擺出一副“霸道總裁”的模樣。這使快過氣的“油膩”一詞，被迫再次出來“營業(yè)”。

　　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語境下，“油膩”一詞被賦予新的含義，差不多已有兩年時間。2017年，作家馮唐半自省半調(diào)侃地寫下一篇《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》，主要觀點基于教導中年男性應外塑形象、內(nèi)練修養(yǎng)。一年后，馮唐更新了油膩2.0版本——《比成為油膩中年更可怕的是成了油膩青年》，讓油膩再沒有“年齡歧視”。兩篇文章被廣泛作為“油膩男性參考指南”使用。

　　不夸張地說，“油膩”成了當代男性最擔心被貼上的標簽，連賦予其“靈魂”的馮唐也未能幸免。說來也怪，“油膩”這個標簽，卻很難貼在女性身上。如果搜索“油膩男明星”，你能找到上百萬點擊量的視頻�！叭碎g油物”“娛樂圈四大油王”這樣的表述，無一例外對應到男演員身上。然而，如果搜索“油膩女明星”這樣的關鍵詞，恐怕多數(shù)結(jié)果都是討論女明星護膚化妝不到位，導致滿面油光的事實性表述。

　　身為女性，我突然開始同情被貼上“油膩”標簽的男性。拋開這個標簽對男性些許歧視的意味，它所折射出當下社會怎樣的期待和訴求？

　　我們無可避免會將“不油膩”與“少年感”聯(lián)想到一起，當自媒體和營銷號對部分“油膩”男演員大肆調(diào)侃之時，也無一例外地對某些文藝中年大加贊賞，年逾不惑卻仍會被認為“出走半生，歸來仍是少年”的典范。

　　這些擁有“少年感”的男性，大多留著飄逸或者干練的發(fā)型，注重身材管理，靦腆少言卻又自然坦蕩，更重要的是，時間最多在他們的臉上打個成熟的標記，卻沒有在他們的精神上留下痕跡。從20歲到40歲，他們一直熱情飽滿地做著自己喜愛的事業(yè)，沒有刻意經(jīng)營的人設，始終堅持做真實的自己。如是說來，不油膩的“少年感”或許不僅是外表的年輕，更重要的是一種內(nèi)化的精神，一種對自我最真實的認同和堅持。

　　反觀那些被定義為“油膩”的男性，盡管往往比“少年感”男性擁有更成功的事業(yè)、更密集的社會關注，卻往往透露出一種急功近利的迫切感和焦慮感。

　　就拿黃曉明來說，他有著比同齡人更年輕精致的外表，更嚴格的身材管理，甚至會主動迎合觀眾的胃口，不惜偶爾在綜藝節(jié)目里自黑自嘲，但他長期對“霸道總裁”“型男”“精英”這種形象的刻意追求和自我打造，讓他的公眾表現(xiàn)少了點真實的誠意，多了點造作的私貨。

　　不真實的“油膩男”在我們身邊比比皆是。你的生活中一定有幾個高談闊論數(shù)十億元卻只會經(jīng)濟學名詞解釋的商務精英；或者是實力派親友遍天下，需要幫助時卻總消失的資深同事；抑或是時時語重心長教導年輕人，卻事事善于逃避責任的上司……他們?yōu)樽约核⑸细鞣N光鮮油亮的外包裝，一開始或許奪目閃耀，但“積油”時間久了，自然藏污納垢，甚至記不起何為真實的自我，只能繼續(xù)在層層厚重的油膩中維持虛偽的人設。

　　此番打擊“油膩”的大本營B站，一直存在著一個很有趣的現(xiàn)象，那就是呼吁真實，打擊虛假。如果某個公眾人物在大眾視野里刻意維持某種虛假人設，或者裝腔作勢地表演，則會被作為“鬼畜”素材，剪輯到各種調(diào)侃視頻中。正如曾在B站飽受調(diào)侃的著名軍事學家張召忠所提醒的，“一旦進入這個圈子，就別再裝了”。如今，沒有“老干部偶像包袱”的“局座召忠”成功“去油”，腳踏實地做軍事科普和時政點評，還不時自我調(diào)侃，成為社交媒體上深受90后和00后年輕人喜愛的意見領袖。

　　當我們撕開“油膩”標簽之后，所看見的或許應該有這樣一種現(xiàn)象，即在社交媒體主宰的信息時代之下，所有人對真實的探討與追求。這一點無關名利，也不分男女。其實我們更喜歡的，是《中國合伙人》中那個羞澀堅韌的農(nóng)村青年成冬青，或是多年前面對鏡頭時，那個拘謹靦腆又真誠可愛的黃曉明。